那刀被插·進去的時候, 法寧驚呆了。

他不可思議的盯著原圓圓，好像看到了什麽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一樣，而原圓圓則是十分淡定的感受一下這刀的角度, 甚至還往前湊了湊。

她覺得自己的這個動作已經相當夠格兒了，刺中的這個部位絕對是死穴，分分鐘就能死翹翹的那一種。但是她現在還有口氣說話，甚至還能聽聽對面的法寧在叨叨了什麽。

“你怎麽……”法寧聲音聽著有些茫然，他瞪著眼睛看著對面的原圓圓, 下面的聲音烏央烏央的，自打剛剛法寧擊中淵之後，下面一下子就炸鍋了。

“怎麽？怎麽回事？”現場的妖怪全都是正經的，他們完全沒有看清楚上面發生了什麽。

法寧之前處在下風, 他們也沒看出來，既不像屏幕之前的人們那樣可以通過慢放鏡頭來分解動作，也沒有什麽眼力, 此時此刻, 上面的事情在他們的眼裏，就是法寧和淵在戰鬥之中占了上風，並且成功將打他擊敗。

大家還在觀望和確認，等到淵終於倒下去的那一刻，人類方突然發出了山呼海嘯的聲音。

相反的是妖怪那一邊出現了死一般的寂靜。

原圓圓其實是想學習各位前輩們，在這個時候說一些非常有逼格的話的，畢竟這個時候話說的如果好，說不定能流傳上十來年的樣子。但是想了想, 原圓圓最終確認自己果然還是一個理科生，完全沒有辦法在這個時候能編出來什麽既簡潔又傳奇的話。

不過她還是有話要交代的，帶著滿身的血湊到了法寧那耳朵邊，“你看這個方法有效不？”

法寧說不出話來，兩個人離得很近，原圓圓聽見他的呼吸聲在顫抖。

哎，其實要原圓圓說吧……能喘成這樣實屬不易，電視劇裏面看角色動不動受什麽刺激，然後就突然喘的十分激烈之類的……那個時候看還覺得有一些浮誇了，等到三次元中真正見識到的時候，才發現不誇張，還是有的。

很多人都會在這種時候出現情緒崩潰的狀況。原圓圓覺得自己的把戲演得好一點，也就是說，她得表現的像一個重傷的患者，別讓別人看出來她正在裝。

“你故意的？”法寧問。

“對。”原圓圓道，“我……都和你說了，要……下一劑重藥嗎。”

法寧上下打量了她一眼，退後了一步。原圓圓雖說是裝的，但是這個出血量卻是實打實的，這麽短的時間裏，這血出的她就有點兒吃不消了，看起來確實很恐怖。

身後似乎是有妖怪想要圍上來，不過不知道為什麽又突然停住了。道士那邊也同樣有人想過來，但是此時此刻也停在了原地。

此時天空中的兩人身邊仿佛出現了一種無形的氣場，讓其他人都插不進去。

“但是我以為你說的下重藥不是這個意思。”法寧道，“我以為……”

“何必呢，你自己都說了，妖怪真的是一個很畸形的群體。”原圓圓道，“不過幸好他們畸形，所以這個時候還可以利用一下。”

“他們不會……瘋狂的反撲嗎？”

“不會。”原圓圓道，“如果能反撲的話，前幾十年就可以反撲了。他們不會那麽做的，因為他們骨子裏就不存在這個東西，他們需要一個人沖在前面為他們打頭陣，而最前面的那個人如果死了，那他們也就會平靜下來。”

法寧此時此刻想要松開握刀的手，卻被原圓圓一把按住了，“別動，你想讓底下的人看見嗎？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“好好的放下來，和我演一場戲。”原圓圓道，“你不要看他們此時好像很平靜的樣子，稍微讓他們看出來不對，他們就會瘋狂的。”

法寧的手此時此刻本應該拿開的，但是不知道為什麽，他就像一個牽線木偶一樣，呆呆的聽著原圓圓的指揮，原圓圓說讓他不放他就不放，好像自己的大腦都沒辦法思考了一樣。

“你聽我說……”原圓圓故意深深的喘了一口氣，裝作體力不支的樣子，其實這會兒她正在吐槽呢，電視劇和別的漫畫裏面演的都是假的，要死的時候怎麽會交代那麽一兩句話？她這會兒恨不得把家底都給法寧掏出來……啊，當然，這樣和別人一比是顯得比較挫了一點。

“你說的對。人類和妖怪之間的矛盾已經到了一個臨界點，妖怪們需要一個發洩的途徑，如果這個途徑找不到，那麽找到一個能讓他們冷靜下來的方法也是好的。”

“但是你這是……”法寧在她的對面仿佛連一句完整的話都已經說不出來了，貌似智商退化到了小學生的狀態，明明兩個人看起來，還是原圓圓應該更慘一點。

“這是我想過很久很久之後，得出來的最簡單的辦法了。”原圓圓說：“你想一想，還有什麽方法能比這個更好呢？”

法寧想反駁他什麽，但是張了張嘴，他發現自己竟然無法說出一句反駁的話來。

確實……只要淵現在死了，那麽有很多事情都可以解決了。

妖怪那邊的憤怒確實是會瞬間變得平靜下來。憤怒這種東西也是需要時間積攢的，而這一次平靜下來之後，大概又需要過幾十年才會到達臨界點。

人類那邊避免了一次滅頂之災，就如同腳下的這個城市，生活在這裏的人類們絲毫不知道今天晚上會發生了什麽，明天一早他們還會起床上班，享受著美好的日子。

可是，淵呢……

為什麽就非得讓他去死？憑什麽？

法寧此時看著前面，他腦子裏面已經一片空白了。這不是第一次了，上一次他就已經體會到了一把這種感受，他曾經發誓讓自己再也不會體會到這種感受，結果也才沒過了幾個月而已。

“但是你也給我記得一點。”原圓圓道，“還記得最近頻發的各種停電事故嗎？那是我留下來的一批妖怪們做的哦。他們都是我的死忠，這意味著即使是我死亡了，他們也會按照我死前吩咐的事情一心一意的做下去。”

“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？”原圓圓道，“雖然我制止了這一次戰爭，但是別想對著妖怪們出手，否則你心裏應該清楚後果。”

“……你既然都已經決定要去死了，何必還要操心那麽多事？”法寧嗓子有些沙啞的說道。

“沒辦法，畢竟身上還流著妖怪的血。如果有機會的話，替我多照看一下吧……我沒辦法改變妖怪們了，所以我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你的身上。”

“憑什麽？”

就憑你是主角……不，不能這麽說。

“就憑你是我的徒弟。”原圓圓笑著道，“因為很久很久以前，我就曾經對你說過，你會成為一個很了不起的人。”

法寧看著原圓圓，眼神直直的。

“現在，咱們兩個得繼續演戲了。”原圓圓道，“回到你身後的那群人中，然後把我扔下來。”

“把你……扔下？”法寧問。

“對。”原圓圓說：“把我扔下。”

法寧有些直楞楞的退後了一步，他的匕首從淵的身體中拔·了出來，然後對面的淵就突然虛弱的像一張紙片一樣。

他突然像一只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向著下面掉了下去，法寧沒有伸手去接，正如同對方所吩咐的那樣。

直到對方掉了下去之後，他才了解到淵為什麽會對他說那句話。

他要以一個勝者的形象站在這裏，看著做為失敗者的淵慢慢掉落下去，只有這樣，周圍的人才能深深的把這一幕印在心裏。

淵的身體在半空中慢慢的燃燒了起來，法寧都沒有看清楚是從哪裏開始燒起來的，然而這一次，他突然記起了有些妖怪在臨死之前會選擇自爆的傳聞。

那火燒的很安靜，很快，不一會，黑色的夜空中只剩下了一點點火光，在空中飄忽不定的，就好像是一只夜蝶。

一會飄到東，一會飄到西……

最後一直飄落到了人們再也看不見的角落裏。

——就此，消失不見。

……

“咳咳……”

原圓圓躺在床上醒著鼻涕，她回來之後貌似就感冒了，而且是重感冒，吃了好多藥都不好使那一種。

當然她說的也不是人類的藥，而是妖怪的藥，以前在酒館裏面當服務生時候的福利。

桌子上放著一把閃亮閃亮的匕首，她想著這一次也不算虧啊……居然還順了把刀回來，n年之後這就是大人物年輕時候的武器了，再誇張一點兒，說不定還能混個歷史文物什麽的。

藏起來，藏起來，等到以後沒錢吃飯的時候，她拿這個東西去混飯吃。原圓圓喜滋滋的把匕首收了起來。

她一邊打著噴嚏一邊兒進了廁所，肚子上面包著厚厚的紗布，儼然已經快要好了的架勢，自從那一次她發現自己的胸口可以被戳破一個洞之後，她就給自己開發了一個新的技能。

不知道為什麽她體內的肉如果想要消失的話，隨時隨地都可以消失，原圓圓甚至還可以指定範圍，所以那個死穴對於她來說其實也不算是什麽嚴重的問題啦……肉都沒有，怎麽能存在死穴？

雖然跟法寧當時說的那麽真誠，但是原圓圓還是留了一手的，現在外面沸沸揚揚的傳著淵不敵法寧的傳聞，原圓圓對此表示鄙視態度。

你們當幾秋是死的嗎？

當這一切被畫出來的時候，人類究竟會有什麽樣的反應，原圓圓自己也很好奇。

感覺都快變成一種人性測試了……不如先大膽的預測一下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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